留院观察一天后,邵萍选择了出院。由于他坚持做的那些身体检查,那部分费用医保不能报销,所以他的银行卡余额瞬间蒸发了三千多元,好在颜胖子把钱打了过来。
尽管银行卡的余额已经突破三位数,到达了四位数,但交的检查费和部分不可报销的住院费、医药费比例还是让邵萍感到肉痛。
乖乖,那可是他大半月的工资,相当于他要的那一个月的辞职工龄补偿,要了个寂寞。
出院之后,邵萍没有回家,而是坐公交车去了常青树市立人民医院,找那位“抠门”的戴医生介绍的医生——许珊。
“医生,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。”
眼前的医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极了被迫营业,他的脑后蓄了一条马尾,半敞着穿白大褂有些随意,给人以懒洋洋的感觉,就像一条在沙滩上失去活力,在太阳底下晾晒的咸鱼。
系统在邵萍脑子里提醒。
【经检测,宿主的身体以及心理状态正常,达到人类平均水准。】
你看,他急了,他急了。
邵萍内心窃喜,虽然这个医生看上去有点邋遢,但是能引起分裂人格系统的警惕,不正是说明他来对了这个地方?
“我不要你觉得,我要我觉得。”
邵萍的笑容渐渐消失,他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。
许珊尴尬地咳嗽几下: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,我女儿最近看综艺。”
听毕,邵萍理解地点头。现在的综艺节目鱼龙混杂,宛如大浪淘沙,多是没营养、毁人三观的综艺节目,年轻人非常容易受到蒙骗。
【这是本系统的主要目的之一,宿主既然知道,为什么要消极对待,不主动完成任务?】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他这小胳膊小腿的,想要跟那些庞然大物掰手腕,无异蝼蚁撼树,若像系统说的那样做,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。做人得有自知之名,勉强是没有幸福的。
【系统给予宿主相应的帮助,协助宿主完成任务。】
系统苦口婆心的劝说,邵萍并没有理会。
“你最近有没有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?”许珊正式开始工作。
“有,非常地不对劲。”邵萍瞪大眼睛说道,“前天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,脑子里多出了一个叫系统的家伙喋喋不休!”
“是前天第一次出现吗?”
“没错。”
“你记不记大前天吃了些什么?”
“一碗云吞,加一小蝶酱辣椒。”
邵萍三秒不到便给出了答案,许珊拿出胸前别着的钢笔刷刷地记录着。
“嗯……你最近有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空白吗?”
许珊拿起桌上的保温杯,里面泡着枸杞加冰糖。
“有!”
许珊暗暗点头,又听邵萍补充道:“大前天的时候,被几个小流氓拿棍子敲闷棍,在医院里呆了一天。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许珊差点没被嘴里的枸杞水呛死。
邵萍好心地递过纸巾,心里同情道:医疗工作者真不容易,带病还要来上班,别不小心把肺咳出来了。
“我指,其他的记忆的空白。”
许珊不是没看到邵萍头上的一小块纱布,只是没有往这方面联想。
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?他的语文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,说话有这么难理解吗?
“嗯……”邵萍眉头紧锁。
“我想想……”他冥思苦想。
他眉宇舒展且成竹在胸……
“没有。”
许珊擦了下额头不存在的虚汗,自己这是在期待些什么。
“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。”他把调整了一下坐姿,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。
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,看着邵萍问道:“你觉得现在的脑海里,不止自己一个人。”
“没错!”邵萍诚挚地恳求道:“有什么办法把它消除掉。”
“他就像一只蚊子。”邵萍搂紧自己的胸膛夸张地描述道,“你能想象一只蚊子嗡嗡嗡地飞到你的耳朵,然后钻到你脑子里继续嗡嗡嗡地叫,恨不得劈开自己脑袋,然后把那只蚊子抓出来。拨掉它的翅膀,掐出它肠子,然后再打个圈勒死它,让世界重新恢复安静的那种迫切吗?”
“啊!医生!!!”
许珊掏了下抗议的耳朵,看了眼病历提醒道:“邵先生,麻烦你克制下自己的情绪,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病人。”
邵萍吐出一口浊气,道歉道:“不好意思,我失态了。”
【据统计,宿主的心理活动与言语对话数量的比例,大于系统发言的九十九倍。另,系统属于量子计算机AI,与蚊子没有任何关系。】
邵萍炸毛了,他恶狠狠地说:你就闭嘴,一会我让你消失!
【滴滴滴,经检测,本时空无任何威胁到系统的因素。】
这是在挑衅吧?这绝对是在挑衅!
忍一时风平浪静,退一步越想越气。
“许医生!”邵萍落拍案而起,“你一定要帮我弄死那个叫系统的家伙!!!”
压力扑面而来,许珊现在不得不得怀疑这人真的有病。
“这位病人,请你坐下,保持冷静,我会尽力帮助你。”
看邵萍坐下来,许珊接着询问道:“那你小时候,有没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,例如亲人的离世、目睹血腥暴力的画面、家庭的不和等等?”
“我没有见过父母,自小跟奶奶相依为命。”
许珊了然地点头,父母的离世,给他的内心留下阴影。
“还有,在班上经常有人嫉妒我的才华,对我搞针对。”
钢笔再次挥动,自恋型人格,长期受到校园霸凌。
这时,许珊看着邵萍带上了同情。
“那些都已经过去了,你不妨放眼未来,忘却那些伤痛。沉浸在悲伤的过去,对你没有任何好处,也不能使他人受到惩罚。立足当下,创造未来,才是有意义的事啊。当你屹立群山之巅,俯视那些平庸的沟壑,将会发现那些曾经的伤痛,或许只是人生的一个个小小插曲。”
许珊循循善诱道:“你想想,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,还有差不多四十年的光景,为了那些人值得吗?”
许珊啰嗦的小毛病又犯了。他见不得年轻的病人自暴自弃,明明他们应该在人生的高光时刻,挥洒汗水追逐自己的理想,却因为迈不过的那道槛停滞不前,必须有人拉他们一把,使他们不至于泥足深陷。
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小小的一片天空。同理,把自己关进狭小房间里的人,能感到的也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。有人把逼仄、窒息的感觉当作安全感,借此来逃避现实的打击。他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,毕竟大多数人对于他人的要求几近严苛,尤其在上下级关系之间,这种丑陋的惯性体现得毕露无疑。
他没有办法站出来大声呼吁,对我们的青年多一点包容与理解,唯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,尽那么一点绵力。让落井下石的脚,不落在不啻(chì)跌落谷底年轻朋友的头上。
许珊长叹一口气,他看着眼前的邵萍,挺正常的一个人,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去。所谓人不可貌相,相当一部分的人是“微笑抑郁症”的患者……
“医生……”
邵萍打断了许珊的深想。
他的脸上了带着纠结。
这个医生,一定是误会了什么。
每次他跟人家聊起自己身世,别人都会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。唯有他这个当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你们在干什么?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吗?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?
他总是第一时间解释自己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惨,然而那些人一副“我懂你,你不用多说”的表情,小心翼翼地跟他相处。当时他想,心累了,毁灭吧世界,心里猛地翻白眼。
扶了下脑袋,我就知道。邵萍在心里哀嚎,如同一只哈士奇拆家。
“医生,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。”
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,邵萍决定还是解开这个误会。
“嗯?”许珊的犹疑地看着邵萍。
“我可能没有讲清楚。”
所以才造成了你的误会。
“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,但是我奶奶很疼我,我并没有感到自己跟其他父母健全的孩子有什么不同。”
“哦。”许珊傻傻地点头,头一次他把不准病人的葫芦里,卖的到底是什么药。
事情的展开好像应该不是这个样子?
这一刻,自栩从业经验丰富的他,仿佛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。
“我这个人不喜欢记仇。”
对,心胸宽宏如他的人,怎么会因为那点小仇去怨恨别人,除非真正把他惹毛的人。
对于那种不知好歹的人,他向来奉行同样的原则。
“所以呢?”
主动权似乎落在了邵萍的手里,使人不禁怀疑到底谁是医生谁是病人。
邵萍抬头挺胸骄傲地说道:“我做人向来不报隔夜仇,有仇当场就报。”
“呃……”许珊深吸了一大口气,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摔倒。
“你不是说在班上被人针对吗?”
“那是因为他们的嫉妒,这样正是因为我自身的优秀。”
许珊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脑门。
邵萍不得已撩开自己的斜刘海。
许珊脱口而出:“小姑娘,你怎么冒充你哥来看病?”
你妹!邵萍咬碎牙齿咽下肚,脑门爬满了黑线。
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……
自知失言,许珊向邵萍道歉:“年纪大了,说话有些不经大脑,你千万别放在心上。你继续,继续。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“怎么会呢?”邵萍皮笑肉不笑,“那些嫉妒我的人,我虽然懒得跟他们计较,但是转念一想,如果不趁他们还是小屁孩,对他们进行深刻的教育,那岂不是纵容了他们的行为,变相诱导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?”
一道闪耀的白光,仿佛打在邵萍的背后叫人不可直视,许珊不由得用手挡住。
“邵先生,麻烦你把手机的闪光床关一下。”
邵萍左顾右盼,摸到了莫名打开闪光灯的手机,划动屏幕关掉灯光。
奇怪,我明明没有开闪光灯。
做好事不留名的系统,在邵萍的脑子里装死。
“总之,为了让他们不入歧途,我做了许多努力。”
“什么努力,可以详细说一下吗?”
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邵萍不在意地道,“我只不过是把他们写好的作业撕掉,然后跟老师举报罢了。一方面既能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另一方面又能增长他们的知识,何乐而不为呢?”
许珊表示自己看走眼了,默默地长期受到校园霸凌一行字划掉。
“嗯……”邵萍想到一些便说一些,那些都是小时候干过的事,他一时半会也不能完全想起。
“还有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就是他们喊我打饭的时候,在饭菜底下塞点从家里带的朝天椒,看他们辣到流眼泪,跟老师告状反而被罚;‘顶替’他们值日的时候,放学直接回家,趁他们第二天走廊罚站的时候,在他们的跟前经过;等他们找我算账的时候,冲到镇上的麻将馆,看那些人把输钱归咎于被他们打搅的大人胖揍;把掉在地上的辣条挨根捡起来,放在桌子上,等他们吃完再跟他们说;替找碴的女同学,把她的歌词本和言情小说上交……”
许珊算是听出来了,这人哪里是受到校园霸凌,他不去霸凌别人就不错了。他替曾经惹到邵萍的人可怜,干什么不好,非要惹这人的麻烦?邵萍说得满不在乎,可谁知对那些人“幼小的心灵”造成了多大的伤害?
“我大概了解你的情况了。”
许珊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接着,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摞测试表格,对邵萍说:“来,做作……做几份表格吧。”
凝重爬上了邵萍的脸颊,他誓死如归地拿起签字笔。
为了干掉那个自称系统的人格,他做又何妨?!
……
“庸医!庸医!!”
邵萍骂骂咧咧地走出常青树市立人民医院,那一大叠三四厘米厚的测试題,他全部填完之后,那个医生竟然对他说,他的精神状态无比正常。就是可能有点上火,要他出门回家的时候,顺便买几瓶凉茶喝。
这他娘的叫什么事?
系统,你还在吗?
装死的系统瞬间挺尸。
【宿主,系统与你同在。】
邵萍憋了一肚子气。
系统,你什么时候原地去世?
【从理论上说,系统不存在寿命限制,只要有充足的能源,便可一直存在至宇宙的终结。】很好。邵萍一阵牙酸,有生之年他都不可能摆脱这个鬼东西。而且,那无机质的声音,他感到了深深的潮弄。
【完全主要任务后,系统将回归原本的时空。】
这话跟废话没什么区别,区区一个分裂人格还想主宰他的想法,想得倒挺美!
系统没有被邵萍的心理活动影响。
【警告,有危险接近,请宿主做好准备。】
邵萍忍不住对着空气破口大骂:“我邵某人要相信你的鬼话,我就是条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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